父亲说,你好好上学,爹永远能交起你的学杂费。
“我叫赵小娟,23岁,是北京邮电大学计算机专业三年级硕士研究生。想不到吧,开学前我还在河南省新安县曹村乡纸房村老家的院子里读雅思英语,父亲仍然在抢时间编着荆笆。”小娟回忆说。
“我是父亲的养女,也是父亲荆笆上的求学女,17年来他给我攒下的书杂费,都是一分钱半公斤荆条卖出来的。6岁入学时,我回来问爹,好多孩子都哭着给老师说家里没钱,咱家也穷,咋上学呀。他笑着搂着我说,你好好上学,爹过几天补齐交上,永远能交起你的学杂费。”
随着小娟上学的年级越高,花费也越大,光靠杀荆条、编荆笆不能维持上学,从1989年开始,父亲赵玉文离家到百十公里外的黄门煤矿给煤车装煤,一装就是10年。
赵玉文说:“装煤比杀荆条、编荆笆苦,装一天下来,骨头像散了架。别人只白天或晚上干,我是见车就装。饭也吃不好,啃硬馍,喝凉水,为此我得了胃病,多次胃出血。别人说,老赵你就一个闺女,拼什么命呀,我心里想,我要让这闺女上初中、上高中、上大学,我得趁骨头没散架前给闺女攒钱上学呀!
“孩子从小学开始都得自己做饭,从初中开始就得去地里干活,因为我在矿上装煤挣钱不舍得工夫回家。孩子营养不良,极度贫血,但上初中时成绩总排在前三名。1996年考县城高中,曹村乡60多个学生只考上了4个,其中就有俺闺女。
“高中更难了。我装煤的钱仅够孩子的书、学费,生活费几乎没有,小娟穿的衣服都是拾表姐的。1999年,闺女高考时因体质差,影响了正常发挥,只考上信阳师院。闺女心高,从她上大学的那天起,又一头扎进了书堆里。”
屋漏偏遇连阴雨。2000年7月,赵玉文在打工中脚骨骨折。他不舍得住院治疗,手术后便回家静养,一养就是9个月。赵玉文说,他人生犯的最大错误就是骨折。
小娟说,爹含辛茹苦供我上学,我没资格轻松一刻。
“我上大学了,父亲太重的活干不了,咋上啊?他又拿起镰刀杀荆条。这次他更拼命了。他白天杀荆条,晚上下地干农活,下雨天编荆笆。他一月能杀500多公斤荆条,编500多个荆笆,卖200多块钱。
“我心疼爹。除了年年能争取到学校奖学金外,平时舍不得花时间去勤工俭学,就靠寒、暑假回洛阳找家教。那时,《洛阳日报》的叔叔们得知我家穷,捐给我5000元学费。然而,我心里最放不下的,还是含辛茹苦拼命挣钱供我上学的爸爸。我没资格轻松一刻。”
2003年7月,小娟接到北京邮电大学计算机专业研究生录取通知书。通知书上写明学费等各种费用共计13000元。
父亲实在没有能力支持女儿读这个自费研究生。亲戚邻居都被孩子的执著求学精神所感动,连帮带凑,为小娟筹下7000元。小娟告诉爹,剩余的6000元可以到学校贷款。就这样,这个贫弱的姑娘一个人来到了消费很高的京城。
小娟知道爹实在是负担不起她的研究生费用了。二年级后,她帮教授写可行性分析报告、做实验、批改试卷,一学期下来还能挣上2000多元生活费。
今年暑假,她只抽空探家七八天,在学校挣了5000元,最后揣着县法院捐赠的3000元,交完了最后一个学年的学费。可她深山里的老爹,仍然杀荆条、编荆笆,能给孩子一分算一分。
小娟说,学成后要好好报答父亲,先要给他买台彩电。
究竟是什么力量,支撑着这个贫苦女孩一步步地努力奋斗呢?笔者来到赵小娟的学校,随意捧出她的几篇日记,才看到这个穷家女点滴的经历和思考。
“1999年腊月二十,父亲回到了家中,带回来了很多年货,我都高兴坏了。但父亲接着说,他只在家呆3天,给我们娘俩安顿好过年物品后,还要回煤矿值班,春节给矿上看门能再挣一些……
“2001年腊月三十晚上。我到好友家看春节晚会的电视直播节目,我们家到现在还没有电视机。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两个灯泡(5瓦和15瓦的),大的是供我看书用的。我看了一会电视,一个小品让我突然想起还在忙碌的父亲。我借口身体不舒服离开了好友家。父亲一人在厨房忙碌,开着我从学校带回的收音机,见到我回来,他说准备到节目快结束时再去接我呢!我们在厨房围着火炉一直等到新年到来。多少年来,我第一次陪父亲好好地过了个除夕之夜。”
在苦水里浸泡的孩子有出息。小娟早在2002年就考取高级程序员水平证书,2003年在全国大学专业英语竞赛中获奖,研究生两年她又获得奖学金。今年1月,她光荣地成为中共预备党员。她本可以直接读博士,但她说学校与社会有些脱节,她想到社会磨炼后再攻读博士学位。
这个山村父亲荆笆上的求学女,心底纯净而善良。她多次表示,学成后要好好报答辛苦的父亲,先要给他买台彩电,让他闲下来也看看山外面的世界。(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