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是大三下学期,春寒料峭的时候。我打点行李,带着希望,回到了我熟悉的校园。寒假前那个令我魂牵梦绕的问题得到了清算。我不再犹豫、徘徊。父母语重心长的话语至今还萦绕在我的耳边:“只要你自己愿意继续深造,我们没有什么要求。”
也许是伟大的目标会产生惊人的毅力。已经多年不再挑灯夜战的我,竟然也在晚自习结束同学陆续离去的教室开起了夜车。教室里空荡荡的,寂静的很,轻微的呼吸声也能听得很清楚。没有几个人,有也是同路的战友。这样的夜晚,因为彼此的存在,我们前进的路上并不觉得孤单。微黄的烛光摇曳,我们都在忙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一心只想考研”这经典的“大话西游之考研版”我觉得一点都不搞笑,它是我当时生活的真是写照。现在时过境迁,想想自己,我就会不由自主地问:自己现在是不是已经堕落-ed(堕落的完成式)?当时那股心劲,那份激情,恐怕难以重现了。
当然学习苦点累点都无所谓。可是困惑我的却是,我的同学都纷纷找到自己的心仪以久的学校,我当时还一直在“流浪”,没有找到自己的归宿。这时历史走到了1999年10月。当时我已经是大四生,离考研大战大幕拉开不到4个月了。也许是自己太容易“见异思迁”,我先后把几所大学列入考察范围之内,大多都在南方。私下里说,都是有甲A球队的城市(我是铁干球迷,到这份上还惦记着她,难怪今年世界杯出线了呢?)。但是后来我又把它们列入了黑名单,理由不一,结果却是一样。我再度陷入迷茫,自己何去何从,颇有点当年哈姆雷特自己的独语“Whether or not,this is a question”式的犹豫。这个问题已经提到很重要的日程上来。我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作出自己的选择。
谁能想到这时候一封朋友的书信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当时我的一位铁哥们刚刚进入清华大学读研。他的热情洋溢的来信,充满了鼓励,洋溢着祝福。那已经时晚秋时分,冬天已经悄悄到来。在那个冬日的中午,我不知道自己有多高兴地捧着那封来信读了一遍又一遍。中午的阳光照在我的身上,暖暖的;喜悦流淌在我的心里,美美的。我灵感来了,自己的朋友就能进入最高学府深造,自己为什么不能步其后尘呢?就这么来一次世纪“豪赌”,成功了算是经验,失败了算是教训。毕竟在我们系这好象是前无古人的事情,我就算第一个吃“螃蟹”的,摸着石头过河吧,事情就这么定了。
1999年11月中旬的某一天,我在志愿表上郑重地填上了清华大学。真的没有想到这不到30画的四个字,却注定了我今生与她的3年缘分。
事情可没有这么简单。这月的下旬,我通过邮寄方法才购买全指定教材。而且有一本费了很大周折,不但花费高,而且耗时长。在等书盼书的日子里,我简直有望穿秋水的期待。接到邮包的那天,我一改往日小心翼翼开封的习惯,猛地一把扯开,我从来没有像那天对书产生过如此的热情。这本书如今躺在我的书橱里,虽然很久没有翻阅它了,可它却是那段岁月的见证人。而且更令人想不到的是,清华是第一年对外招生,以前全是报送生。我再度赶上“前无古人”的浪尖。在很大程度上,我是一穷二白在封闭孤立的情况下进行备战的。既无经验借鉴,也无学长咨询。后来的初试证明,我做了大量的“无用功”。
无数个夜晚,我最后一个溜进宿舍;无数支红烛,它溜完最后一滴滚烫的泪。时间一天一天的少去,开夜车的人越来越多,我也丝毫没有懈怠。自己像上紧的发条在高速旋转。这时候连心爱的意大利甲级联赛我也放弃了。准考证差不多是最后一批到达的,离考试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期间对它还曾拥有一段时间的恐慌,担心在路上遗失之类的阴差阳错。
考试结束后,我几乎病倒了。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外面是冰装玉砌的世界。走出考场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一切都结束了,我又开始了新的生活。大雪小雪又一年,寒假到了,我该回家了。除了等待,我还能做些什么。
2000年4月5号下午。教室。收发员抱来了一大堆信件,果然里面有我的希望。通知4月8号复试,而且要加试听力与口语。可以说当时是喜忧参半,喜的是终于有了复试的消息,悲的是自己没有很好的准备,听力与口语正好点中了自己的“死穴”。我当时还收到一个体检的通知。我报考了公安厅选调干部的考试通过了初试,要在4月8号体检。又是一个选择,客观地说,后者要比前者保险系数大,我的初试成绩很好,而且身体条件肯定没有问题,将来做一名POLICEMAN的可能性几乎100%。
北上的火车已经鸣笛。没有更多的时间留给我思考。当时的自己何尝不是处在人生的一个驿站呢?此前,我从来没有象那天那样对自己的未来做过思考。未来或许是个未知数,但这列火车是不是能够把自己带向理想的地方呢?我不能回答自己,也不想否认这点。我突然发现此刻的自己很脆弱。我不想把自己的理想过早击得粉碎,哪怕是迟早有一天,我也希望它晚一点再来。
复试进行了两天。2000年清华、北大首次加试英语听力与口语,我又赶上了“首班车”。感觉还不错,尤其最后的听力记录我暗自高兴。我竟然能听了个80%,几乎都崇拜自己了。偌大的清华园,偌大的北京,我就没有再多看她一眼,复试完的当晚,我匆匆地离去。一如我匆匆地到来。
其实复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可我一直闷在鼓里。是我那可爱的薄脸皮,屡次把拿起电话筒的我又劝说回去。万一得到“不”,那还不是五雷轰顶。与清华的一面之缘,我竟然喜欢上她了。这时的我真的很在乎这有限的机会了,自己能否笑到最后呢,我心里没有底。毕竟又一般的人要落马呀,我会不会是令一半呢?我嘀咕着。
后来,2000年5月中旬,我打通了电话。我已经忍受不了这无边无际的等待了。老师说我表现不错,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很深,让我等着通知书吧。我半信半疑地搁下话筒。我当时真有点神经质了,老师是不是在同情弱者,不肯把我的“滑铁卢”告诉我呢。
6月中旬,大部分同学已经陆续开始调动学籍档案了,我还是按兵不动。有些同学已经对我的前途持怀疑态度了。会不会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一个疑团再度在我的脑海萦绕。果然,经电话咨询,调档通知已经发出,但是我一直没有收到。时间已经来不及给我补发通知了,在经过招生办老师的允许下,我直接把档案寄到了学校。我的心终于可以踏实一些,这也是暂时的。更漫长的等待……
等待,等待,不在等待中希望,就在等待中失望。
7月5号下午,雨过天晴,几朵白云悠闲地在空中游荡。空气经过雨水地洗涤,分外地清新。校园里,正是凤凰花开骊歌高亢的时候。一大批学子就要告别这熟悉的一切,走向人生的另一个航道了。我在惜别校园的时候得到了一份最宝贵的礼物。铜纸版的通知书,背景图案是清华的标志性建筑-大礼堂。
两个月后,我再次登上北下的列车……
那些日子,有过苦,有过累,有过悲,有过喜,那都是火热的青春岁月留下的痕迹;人生可能有许多选择,有时候可能是单项选择,有可能是多项的选择,怎样选择到不是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得到你最喜欢得到的——
走过
路过
不要错过。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