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手写来,一纸流水帐。有空的人随手看看,共鸣共鸣;没空的人,还是别看了——
(一)05年考研成绩
当成绩在电脑上呈现那一刻,并未多么欢喜,只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终于对得起家乡父母了,虽然这成绩不太好看。政治62,英语64,专业课103和124,总分353。
大概是可以参加复试的了。但无论如何,不管可不可以复试,我都会继续微笑去面对以后的生活。
想起考试那两天,早上5点半起床赴考。上海正在阴天下雨,啃口面包,沉甸甸的塞在胃中消化不了。坐在轻轨上,看到对面的赶考男生还在念念有词的背时政,全力以赴的样子,突然有点物伤其类。
考前,习惯性的要上厕所。挤在上师大厕前,不小心闻到里面传出的气味,忍不住要呕吐。向窗外望去,无数痴心的考生正执着站在小雨中,朝圣一般,等待考场门开。
考后,走出考场楼门,一股寒风兼烈雨迎面而来,不由自主打个寒战。校园里到处都是人,丑的俊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从考场里走出来了。我站在雨中,浑身发抖,不知该往哪里去。何处是我温暖的港湾?肚子啁啁的叫起,才想起来早上什么都没吃。真是饥寒交迫。
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
比这更苦的,都已挺过来了。
(二)2年前,大学毕业
2003年大学毕业时,因为在校时玩的太疯,加上同时报考GRE、公务员、考研、期末考、实习、英语八级等等旁骛太多,不幸全部未过关,而学业上三门功课未及格,注定了永远丧失我的学位证。大学耗时四年,花费将近八万元,毕业时我却两手空空,回到了家乡,等待2个月后的补考,重新获得毕业证。平时孤傲的我,在这时受到了报应:没有同学肯理我。大家都怕会沾染上晦气。6月的烈日下,独自,满面汗水跑来跑去找老师求情,无望的为学位证奔波。阳光下熟悉的校园无比陌生。直到此刻,才真的明白:没有人会真的永远陪你到永远。人,永远都是孤独的,只能靠自己。
9月,通过补考,拿到毕业证,来到上海。这时,我已经比同时毕业的同学晚起步了2个月。住在姐姐家,到处找工作,心中无比凄惶,又有些愤世嫉俗的仇恨。正逢姐姐和姐夫闹别扭,昏了头的我我帮老姐攻击姐夫,被大我11岁的姐夫骑在身上抓住头发狂打耳光,说我“妓女”,“没出息”、“马上滚出我家”……我抢起菜刀防卫,拨了110……那天姐姐的哀求与泪水,深深烙上心头。
当天,23岁的我,在上海举目无亲的我,把一切东西搬到姐姐的工作住处,开始这艰难的人生。开始反思:确实是我的年少轻狂,幼稚无知,造成了今天一切的后果。但自此对唯一的姐夫视若仇人。此刻仅有的安慰,就是我顺利获得了一家公司的翻译职位,马上就可以上班了。
这时,留在我家乡、由我父母帮忙安排工作的大学男朋友,来短信说:“我们还是分手吧。我没有信心在上海找到工作。有个东北的女孩子对我很好。上海我不想去了……你不要等我了。”
我是个读亦舒的人,很懂得该撤就撤的道理。但那时却如猪油蒙了心,苦苦哀求他不要抛弃我。因为我把太多的温暖都寄望在他身上。结果是:他来上海玩了两次,我又回家探他一次,却始终拉不回情郎的心。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守在寒冬多雨的上海郊区,一天又一天熬着。浑不知这样苦涩的生命,对我而言,到底还剩余多少意义。
对爱情彻底绝望。将一切寄情于工作。无声的泪水撒在键盘上。一次次倔强的用力抹去眼泪。黯然。
新工作很难适应,与马来西亚和台湾的苛刻主管同事们努力相处,学习公司里的各种流通程序。笨手笨脚的被斥责,被机灵同事排挤。加班忙到晚上10点,再倒车回松江住处。阵阵夜风,吹遍麻木的身体。一次加班太晚,没有回松江的公车,只能冒雨打摩的到火车站睡了半夜,又乘凌晨3点火车回的松江,睡半个小时,照常5点半起床赶赴工作岗位。冻雨打透衣服。苦笑着对自己说:“再也没有更惨的处境了。我什么苦都不怕了。”开始沉默下来。
2004年春天,终于攒够钱,搬家到工作单位附近,住在人家客厅,只图上下班方便。同住的女孩子每逢周末就带男朋友回来欢乐过夜。我拉上帘子,裹好衣服,满脸笑容很亲切的对那女孩子说“你男朋友可真帅!”
(三)决定考研
终于决定再次考研,好摆脱这绝望的现实。或许,可以“知识改变命运”吧。又或许,给自己灰暗的生命找点亮色。
买全了网上推荐的全部英语书,看着它们高高的摞着,心中很有安全感。反正我买的起。来上海参加上大研究生复试的同门师兄鼓励我,为我带书,在QQ上留言激励。心中坚固的冰层开始有丝微微的裂缝。依稀感觉到有种久违的温柔。
从4月份,开始背英语单词。买的新东方的考研单词书。慢慢背,一边上班。并不着急。我已经学会了那句话:“得意事来,处之以淡;失意事来,处之以忍。”
在大学里,考的那次研,是华师大的教育系。可我更喜欢她的心理学。买了心理学的所有专业书,一点点的看,却始终看不大懂。尤其是统计和实验。这时已经是夏天7月份左右了。已经成为上大研究生的师兄对我说:“希望明年这个时候的你,也能搬进研究生宿舍楼里来。”给了我很大压力——但我没敢告诉他这句话。我恐怕今年是不行了。我都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很自卑,不想再考了。要不还是等着考06年的吧?
这时,我的那个大学男友,结婚了。做了东北女婿。在我家乡。我买了几瓶啤酒喝下去,浑浑噩噩的过了几天。
很感激我新认识的男朋友,一个广东籍的很温柔的男孩子,坚持鼓励我,要我想清楚自己未来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无论我考还是不考,考什么,他都支持我。 起初认识他时,只是想玩玩而已——我反正已经对爱情绝望了。但此刻,却为他的关心所感动。难忘他紧紧握住我的手,眼睛红红的对我说:“我知道你受过很多伤害,才把自己封闭起来,有偏激观点。从现在开始,我会很好的对你。把心交给我,让我来慢慢融化它……做我女朋友,好吗?”
终于在他的支持下,决定辞职,把这一年的考研坚持下来。他帮我找了在虹口区的房子,帮我付了首付,帮我搬家。这时,是04年11月中旬。
(四)开始复习
辞职了。从此刻到05年考研,还有两个月。
重新找出教育系的书,买政治书,决定不管是白猫还是黑猫,能考上就是好猫。先考熟悉的吧。只有在考上的平台上,我才可以重新飞翔。至于喜爱的专业,我已经不在乎了。世界上能有多少称心如意的事呢?先上了再说。
但一时半会儿的,真的收不下心来。老是心痒痒,情不自禁的想要到街上逛逛,去超市瞧瞧。我家附近的家乐福、易买得什么的,我天天去,逐个商品的看,逐个的摸。简直是穷极无聊。却不想看书。又去逛人民广场,买衣服。有犯罪感时再看看书。或者,悲伤的回忆一下往事,上网察看大学男朋友的校友录,看看他现在过的怎样了……
12月到了。开始有点慌。我这样辞职考研两个月,全部损失将近达到一万元。如果什么成果都收不到的话,我想我会很对不起自己的。赶紧找个破包盛几本考研书,跑到上外去看书。却觉得自己有些老土,装备不够完善;而且在青春洋气的上外,我无疑是有些老了。于是就到国际箱包中心买了一个手提包、一个学生背包,又在小店淘了一件学生外套、懒佬鞋,外加帽子手套什么的,差不多一千多块钱吧,又在家乐福买奶粉、核桃粉等等的补品,准备心无旁骛的专著学习。
跑到同济大学看书。因为这里教室比上外多,容易浑水摸鱼的坐进去。每天早上背了书包去,中午啃个北京菜煎饼,晚饭时间坐在校园里,风中吸着奶茶,看暮色四合天际流云,看言笑晏晏的学生们,听久违的校园广播,正播放林俊杰的《江南》,有种历尽悲欢离合的沧桑——
“风到这里就思念,
粘住过客的思念,
雨到了这里将成线,
缠着我们留恋人世间,
你在身边就是缘,
缘分写在三圣石上面,
爱有万分之一天,
宁愿我就葬在这一天!
圈圈园园圈圈,
甜甜粘粘甜甜的我深深看你的脸,
神奇的温柔,
满眼的温柔的脸。
不懂爱恨情仇颠倒的我们,
都以为相爱就像风云的善变,
相信哪一天,抵过永远,
在这一刹那冻结那时间
不懂怎么表现温柔的我们,
还以为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言,
你走得有多痛,
痛有多浓,
当梦被埋在江南烟雨中,
心碎了才懂。”
心碎过的人,才懂宁静的珍贵。曾经的爱情已被埋在南方烟雨中,只余一抹淡淡的影子。心痛仍甚。
仍然天天读亦舒,上面说:“凡事都要努力做到静。静静的来,静静的去。失意时莫抱怨,得意时也莫喧嚣。这是高贵的品格。”在上大读研的师兄,新交了女朋友,再也没有来言语鼓励过我。
有些怅然,有些落寞。又不想再去喧扰他,以免不慎再次成为别人眼中的粪土。关于这个,我早已经验多多。在最难熬的复习反复期、灰心沮丧期,咬牙不去骚扰师兄,只天天上网到考研网站上寻找同样灰心的同伴,看别人如何挣扎、如何矛盾、如何为前途怔怔落泪无可奈何。就有种快感。我想我是很寂寞的。但仍固执的不去联系熟人。静静的,一个人努力。
上网就听李克勤的《红日》,尽量鼓励自己向光明处看。听完“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弃,我愿能一生永远陪伴你。一生之中兜兜转转那会看清楚,彷徨时我也试过独坐一角像是没协助。在某年那幼小的我,跌倒过几多几多落泪在雨夜滂沱,一生之中弯弯曲曲我也要走过……”,再找出Beyond的“几多天真的理想,几多找到是颓丧。沉默去迎失望,几多心中创伤。只有淡忘从前话说要如何,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疲倦惯了再没感觉。别再可惜计较什么,始终是路过……”
(五)真的要考试了
慢慢等到了考研前几天。政治只看了两遍,没背,理解为上。买了任汝芬的序列2、3做。选择题错误率大概是90%,笔答题只浏览书中的答案;英语书做完了新东方出的历年真题,还有一本忘了叫什么名字的人的薄薄的书,石春桢的书做了5、6篇,买的作文、翻译指导书懒的看,会总结心得才是最重要的;专业课一门背的比较好,另外一门是教育史,里面内容甚多,很不情愿看,只是看看停停的。只在临考前两天半专注看了看;时事政治花了五六天晚上看。 我想我大抵是考不上的了。考试快快来吧,让我结束这苍白无聊的生活,重新去上班吧。很厌倦目前的生活状态。
考试那天,坐在我身边的女孩子,是一个枪手,叫李什么静的。在考政治、英语时,只做完选择题就早早出场,专业课考试时就没来。每次她出来时,还得我先站起来让开坐位,她走出来我再坐下继续拼题。真有些烦她。长的倒眉清目秀的。
考完,手都写的麻木了。心里只觉得很堵,想吐。还是快快回住处吧。向爸妈汇报一下考试情况。没想到妈妈接到电话,对我说:“孩子,我正跪在床上,为你祷告呢——上天保佑咱们家明明,能顺顺利利考过这次考试。”这话触到心底最软弱的地方,泪水迅速涌出来,却是暖的。
现在,终于知道成绩了。可以让一直担忧我的父母,稍微微笑一下了。还有,一直默默支持我的广东男朋友,终于有机会,让他因我而骄傲一下了。
至于复习经验,我是提供不出什么来的罢。这次考试完全是运气。我再也想不到,居然可以考出这样分数的。只是,在考试过程中,一直保持比较平静的心情,或许这有助于我放开了胸怀去答题吧。没有紧张,没有忧虑,没有希冀。这只是我漫长而又平庸一生过程中的一小节。
我想,起初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不羁的石子。坚硬,坚强,满身棱角。在生活大潮的磨练中,被砺练的鼻青脸肿、满身血污、失去方向、棱角全无。开始学会圆滑、冷峭,无所谓。但始终不变的,仍是那份坚硬。在骨子里,每个人都在暗暗坚守这份坚硬,用以追求我们的梦想。
又或者,痛苦的经历,会把我们,从一粒卑微的沙,磨砺为圆润的珍珠。也许,只能在深海里淡淡发光,寂寞一生,但好歹也不要辜负这条命。
总结过去,有些“半生潦倒,一事无成”的感觉。但我仍不会放弃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