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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年9月,随着烈火般的骄阳慢慢退去蒸人的热气,天空渐渐出现阴霾的时候,我和我的同学们进入了传说中的大四。在熟悉的校园中无所事事的游荡,只见来来往往青春激扬的面孔一个个地陌生而遥远,越来越惆怅的感觉阵阵的涌上心头,这个地方马上不再属于我们。这个不算美丽却十分亲切的校园,在我们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的青春年华中轻轻地划过,它在我们的青春年华中是那么的轻舞飞扬和不动声色,有意或无意地,它,伤害了一颗颗充满憧憬的心。
在猪一样的生活与狗一样的生活以及猪狗不如的生活之间,对前途充满谨慎的我选择了猪狗不如的生活。既然选择,就要全心全意。从嘈杂得乱七八糟的宿舍搬出来,学校后门不远处一个新建的毛胚房里,开始了我的考研新生活。小胡,我的同乡,可以用最土的土话交流的老乡,在经历了一个暑假的大彻大悟之后,说要跟我好好学习。小胡说,这一次,要下定决心学英语。从小胡的语气和眼神里,我似乎感到了一种重新做人的魄力。小胡说他家长强烈反对他校外租房,但是说明了是和一名考研的老实人合租之后,他家长同意了。他家长说,像这种考研的老实人,才能放心。
刚开学,校园周边的房子紧张得如同最紧俏的商品,小胡和我连续找了三天,终于在垂头丧气中寻到一丝希望,我们寻着一张鲜红的广告找到了那个如同房产开发商的房东。跟着房东从一栋新建不久的居民楼上去,一直爬到最高楼七楼。打开两扇高级的防盗门,一阵灰尘扑面而来。地面荒芜得如同一个没有草皮的足球场。一层厚厚的水泥灰。这是一个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房子,不要说地板转,就是最基本的粉刷都没有,所以才有了大量的灰尘。
地面的灰尘似乎有着无尽的源泉,冲刷得干干净净的时候,双脚踩过,又能摩擦出大把干燥的水泥与河沙的混合灰。这样的一间房子,房东开价200块钱一个月,水电另计。小胡和我四处查看了每一间小房,再从宽大的玻璃窗往外望,望不到滚滚的尘世浮躁痕迹。我说,这个地方适合学习。因为我从窗户往外望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站在一个很高的高处,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寂寞安静。
小胡和我交了两个月的房租,我率先入住了。小胡说,你先住,我跟宿舍里的哥们玩一段时间再过来修炼。这时的小胡已经意识到前途的严肃性了,他用了修炼这个词。
这是一个将近150平米的宽大的三室两厅居室,如果经过装修的话,这里绝对是一个奢侈的豪华居室。但这是一间毛胚房,每一间小屋的门都是简易木板做成的。我在一间小屋里用桶提着大桶大桶的自来水冲洗地面,当水流冲过,收拾地面沉积的河沙,装了满满两大脸盆。干燥之后垫上泡沫地板,抬进来一张建筑用的装模板拼凑起来的简易床,再加上一张暑假时从一名毕业的师兄那里接过来的书桌,我就住了进来。
我在宽大而荒芜的居室里度过寂寞的日日夜夜,有时早餐免了,那么我一天就只出门两次,到学校后门那条肮脏的街道上吃十分不卫生的低价排挡。在结束了紧张学习的夜里,收音机充当了我的情人,我听中国之声重播的晚报浏览,湖南经济频道的歌曲节目,新闻频道的体育节目。
在静静的夜里,总是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让我难以入眠,似乎就在耳边,又似乎从一个遥远的地方而来。一天夜里,我关掉收音机准备睡觉,听到一丝叽叽喳喳的声音在床下蠕动,终于忍无可忍一瞬间拧开灯泡开关,叽喳声顿时止住。关掉灯,又叽叽喳喳起来。我再一次亮开灯,跳下床猛力地跺地,一只老鼠飞速地从床下钻出,从简易门的缝隙处逃窜掉。紧紧追过去,看到老鼠蹿进了卫生间。追到卫生间,却没有发现踪迹。我立在那儿想了很久,越想越害怕,竟然有老鼠可以爬到七楼来,它是怎么爬进来的呢?我这个房子里又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
一个月以后,我把暑假时从毕业的师兄那里接过来的一套完整的炊具用了起来,竟然还有比较高级的煤气罐和煤气灶,比耦煤炉强多了。这间房子厨房连灶台都没有砌,客厅里多余的一张破床就成了我的灶台。我自己做饭后,一般情况下我每天只出门一次,就是下楼去买菜,一次买一天的菜,有时候也会把第二天的买好。客厅里那张破床上面被我摆满各式各样的炊具和各种装着菜品的塑料袋,乱七八糟,没有一点秩序。从客厅望向对面居民楼,可以看到一家人围坐在干净宽敞的客厅里吃饭或者看电视。我把自己做饭当成紧张学习之余的放松活动,而且这样也让自己主宰自己的胃。最重要的是,干净,卫生。我的同学得知了我的生活状态后说,你这不是过的苦行僧式的和尚生活嘛!后来他们都不能理解我那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
小胡说好过一段时间就搬过来修炼,连房间和床铺都整理好了。然而他却从来没有过来住过一夜,他只是在白天的时候路过居民楼,偶尔上来陪我聊聊天。我知道那时候他已经对网络游戏如痴如醉了,和我们班的游戏天王明哥一起。我也知道小胡不会搬过来了,他在宿舍里过得很开心。
我想我们班同学,我们班的同学也想我。每当我偶尔去上一次课,总能受到同学们发现新大陆式的关注。同学们都知道我那里可以做饭,商量着到我那里去做一次饭吃。在走廊上聊天,小肖已经好几次提起了。我比较忙,也没有很积极的组织这件事,我只是回道,你们组织好,什么时候来都行。有时候我在校园里碰见小肖和小余,我就像打招呼一样说,吃饭啊。小肖和小余就会格格的笑起来。
也许,我在紧张的忙碌的时候,我的同学们正在经历着无聊、迷惘、焦虑、烦躁、郁闷、空虚的大四生活。
很多天以后,蓄谋已久的做饭活动才组织起来付诸行动。小胡,小肖,小余,小勋,明哥,老大,成龙,小屈,邓子,还有小胡的女朋友也来了(还有谁?谁想起来了留言告诉我。)。邓子早已经被公认为我们班的做菜第一高手,他的菜已经征服了我们班众MM的心。尽管我曾经嘲笑他说你这两下功夫只能算东安农民的土法烹饪(邓子不会对这句话有意见吧,哈哈)。小勋白白的脸像个女生一样,他明摆了是来白吃的,连洗碗都怕伤手。小屈在外面做导游,回来一次不容易,他在煤气灶前风风火火的抢着要掌铲,却被我们集体赶了下去,我们都支持小邓子。
小胡终于抢到了他的拿手好菜“煎排骨”,小胡煎啊煎,煎了很久,吃的时候还说如果更好的掌握火候的话,会好吃得多,尽管我们觉得味道已经很美了。老大成了我们的刀工师傅,他拿着我那把钝得要命的菜刀使劲的在塑料案板上切着胡萝卜,要把胡萝卜切成丝,对他来说实在太具有挑战性了。在做胡萝卜丝抄肉的时候,小肖强行抢过了铲,小肖先把胡萝卜丝下锅,一边抄一边把肉片慢慢地一片一片的加进去。我说哪有这样炒的啊,应该先把肉片单独热一下嘛。我差点要抢过铲了,同学们说就让小肖展示一次嘛,我才退了回去。小肖说,这是我们湘西的正常做法,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啊!后来餐桌上的胡萝卜丝炒肉味道非常的鲜美,小肖手艺不错。小余终于等到一个做蛋饼的机会,小余辛辛苦苦的调好蛋汁,却被我一手抢了过来,因为我对煎蛋饼太有信心了。用小胡的话说,要做与鸡蛋有关的菜,还是让小育来。蛋饼成形的时候,闻到香味的小余夸了一声很好。我顺便把最后一道菜油滚青菜也包了,小余彻底失去了做菜的机会。小余说,那我一定要洗了碗才走。
在整个做菜的过程中,我这个主人基本上像一个打杂的工人,给同学们的做菜活动提供各种准备。抢到的两道菜,也只是鸡蛋与青菜之类的“小克斯”,同学们笑着说,小邓子和小胡这样的是粤菜大厨,我这样的只是小小的湘菜师傅。
我们在餐桌上吃得非常的HAPPY,都说这比在外面聚一次划得来多了,而且每个人都展示了聪明才能,那天基本上没有喝酒,但是已经非常的开心。
现在我常常想起曾经寂寞的刻骨铭心的考研生活,常常想起这次特别的聚餐,不知道已经奋战在各自工作岗位上的小胡,小肖,小余,小勋,明哥,老大,成龙,小屈,邓子,还有小胡的女朋友,是否还记得起呢?你们的到来,给极度寂寞中的我带来了爆发的热闹。后来的时间我安静地投入到紧张的复习之中,最终与你们走了一条不同的路,也许你们在羡慕我,但是,我却常常羡慕着你们,可以自立的独当一面。
有一个这样的句子:当一个人开始喜欢回忆的时候,那么他就已经开始变老。
但是如果我们不回忆,又能够阻挡滚滚朝前的年华脚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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