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实验室的空调开得很冷,日光灯是刚换的灯管,很亮,轻轻发出嗡嗡的声音。如果我会吸烟,我将燃起一支,深深吸上一口,然后看缈缈的青烟绕绕地飘散,如同我的思绪。我不会吸烟,所以这一步就省略了。 我只能坐在电脑前,慢慢地打字,想过去的几年的考研读研的路……
一厌倦和期望
钱中书先生的小说《围城》描述的国人的心态真是入木三分。人,也许总是在围城的状态里生活。总是遵循着期望-厌倦-新的期望-新的厌倦,如此周而复始,连绵不绝。
我在医学院检验系读了5年,记住的和忘了的东西基本保持平衡,也算是维护了化学动态平衡的守则。5年,真的是个很漫长而——从某种意义上说——痛苦的过程。医学院,大家都知道,没有普通大学那么浪漫,至少我那时是那样。就是教室——宿舍——食堂单调的重复,我期望着外面的世界,虽然无奈,总也比老是闷在小鸡窝里面强啊。看着同龄人早早工作了,有了收入,心里面也有些许的不平衡。总不能让父母养太久吧。盼望着,毕业,工作,社会,还有……恋爱。
师兄师姐们反馈回来的信息还都不错,检验科里面还是需要我们这些新人的。那个炎热的7月,没有太多分别的眼泪,也没有太多的踌躇满志,我向匆匆赶来告别的同学们挥挥手,踏向回家的路程。
再见了,我的大学。那时我想,压根没有想到有天我会真的再次见到,而且呆了同样多的5年……
二充实、枯燥与迷茫
工作着,并快乐着。不知道是谁说过的了,我自以为是在忙碌着,很充实,大家其实都在忙,为了病人和医院,象勤劳的蜜蜂。六年了,每天都差不多的忙。上午更忙,下午比较闲。时针不快不慢地走着,下班,应该是每天最轻松的时候;发工资和奖金,应该是每个月最高兴的时候。是的,检验科没有临床那么多的红色或者灰色的收入,没有临床大夫那样高高在上的社会地位,每天和大小便打交道。比大小便更脏的是病人的血——谁知道哪管血里面藏着险恶的病毒?
最近这些年病人和社会对医院的意见很大,其实这是不公平的。这是整个社会体系的问题,医院在里面只是一个角色,但很大程度上成了受气包。检验科,更不必多说,读者都明白。门诊不但每天象赶集那样熙熙攘攘,而且患者和家属的层次不齐,指不定就会有一场不大不小的嘴巴官司。
闲着的时候,其实挺痛苦。忙起来,至少没时间想一些事情。停下活儿,看看冷清的走廊,想想糊里糊涂又过了些日子,“不知该往哪里去”,那首歌唱过的。
无月的夜晚,举目看到星空,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个星座。毛泽东时代,提倡做个永不生锈的螺丝钉;现在是自我价值实现的时代,不知道我的价值在哪里。外面苗圃里的花草树木叶子绿了又黄,一天天过去,我都快消失在医院的味道里面了。
三考研?
有同事善意地催:该写点文章了,不是那些风花雪月的酸文,是正经八百的科研论文。是啊,是该写文章,文章是我们的增值物啊。做学生的,学习成绩要好;做买卖的,钱要挣的盆满钵满;做行政的,官要做大;我们这些上班的,评职称什么的,文章要多发。现在导师也反复强调:已经上了贼船了,下来是不可能了。只有专心做课题,写论文了。
可是,写什么?怎么写?每天抹大小便、抽静脉血、看脑脊液,能写什么?我没有那样的慧眼去从腐朽中看出神奇,从普通中总结伟大。只是听说某某人文章发表多少篇,专业和自己却不沾边。检验更多的是忙碌的小事琐事,我还没有到那样高级的水平。也许收集病例和总结总会有东西出来吧。我却总是不行。没办法,脑子天生的不开窍。
同样是医生行业的我二叔劝我多次了,考研吧。天,考研那时对我来说,不啻于看天上掠过去的飞机。那时我恋爱的季节过去,正打算谈婚论嫁呢。谁有空理它?更何况,考研要复习、找导师,要和医院打交道、和同事摆摆平,多累啊,何苦呢。
叶子黄了又绿,日子又过了一天天。偶尔也看看人家写的论文,想东施效颦地“走两步”,走得如同范厨师,一瘸一拐地;自己大学的专业书,好久不看了,挺委屈地躲在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