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经历过,超越了那段苦难的日子,重新回首时才会有怀念,这也是一种资格。当你陷入一种逆境不能自拔时,你只会想到摆脱,没有心境去缅怀苦难。
2004年的全国研究生考试我仓皇败北,说不出心中的苍凉和悲哀。毕业在即,同学忙着找工作,我所能做的是躺在床上看着他们忙碌,在心中做最后的抉择。2004年3月8号是学校举行的最大的一次招聘会。大家忙着准备材料,寻找满意的工作单位,我决定放弃找工作,专职考研。现在回想起来那天的心情,仍然心疼当时的自己,在空荡荡的宿舍里,躺在自己狭小的铺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空白一片。在班里的最后一次演说中,我告诉全班同学我的决定,我说:每个人都说不在乎结果,只在乎过程,但是我不是,我在乎过程,可我更在乎结果。我给自己一个机会,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说完话后有一种“风萧萧易水寒”的感觉。
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我居住4年的美丽的丑陋的可爱的可恨的那座城市,心里仍是空空一片。我青春的爱恨喜悲全留在了那里,我带走的是一个成长后的自己。2004年8月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蛰居下来,在那所省内有名的大学开始学习,8月天气热的像是在考验我的耐性。风扇吱吱呀呀,像个垂死的老人,没有一点力气。动一动就像从水里出来一样。家人打来电话让我回家呆一阵子,我咬咬牙,拒绝了。现在想想,如果再给我同样的环境,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坚持下来。那所学校好像有一个美丽的湖,还有很多的树,我现在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树,我从来没有细细留心过这所学校整体的概观,但是教学楼那个地方没人上课,我却清清楚楚。琳琅满目的考研辅导班,我不惜重金的报了名。那时候迷信他们,觉得只有上了心里才能安稳。辅导班打出的广告实在诱人,效果好,条件好。题好像尽收他们眼底。一个教室几千人,为了同一个目的来到这里,天冷天热已经是不在考虑之列的问题。关键是能学到什么东西,得到什么信息。在这半年里,吃饭是一个大问题,我是一个吃饭挑剔的人,但是我已经没有挑剔的权利,食堂的饭菜一点油水没有,只能多吃米饭,我这人随不是地道的北方人却极厌恶吃米饭,刚开始的牛肉粉丝是一天两顿,后来看了就难受,改吃牛肉面,后来也实在吃不了了,看了就没食欲,开始自己买电饭锅下面,白煮面不加盐竟然吃的津津有味,旁边房间的室友看到都受不了了,叫嚣着说你再吃面条就成面条了。我不管他们,依然吃的面不改色.
黎明到来之前的黑暗,更是恐怖、压抑。考试前不光是买资料做题,看书。考研冲刺班是不得不上的,总觉得不上会后悔。但上了以后更后悔。那个有名的押题老师——陈瘸子,我不得不说说我对他的厌恶之情。普通话暴烂,牛皮吹的能上天,嗓门大的像铜钟,纯粹都是瞎胡蒙。考前就告诉我们说冲刺班给押题,大家就是冲着他这句话来的,熬到最后一分钟他也没说一句可以用的话。我记得最清楚的到是,他讲人才的时候说的那句话:“我们在座的各位同学一定要为了国家的下一代贡献人才,一定要优生优育,做做胎教!”唉!真是不容易啊!那么高的素质。最后他告诉我们点睛班会押题,我狠狠心想想,都扔了那么多了,也不在乎这一次了,姑且就相信他这么一回吧,省得自己到时候懊恼!熬到点睛班,老先生没来!做人要厚道啊!辅导班门口打着大红的招牌,该厮要在最后3天办班。我嘴都咬出血了,还是得把钱乖乖的往人家口袋里送!终于等到了他的押题班,那厮发了一本押题30题,没打开书心里欢呼雀跃,这下可好了,打开一看,这心啊!拔凉拔凉的啊!所谓的30题是30个话题,一个话题扩展到5——10题,最后30题相当于300题,这能叫押题吗?结束后,那厮竟然有脸说白纸黑字,他押中了几乎全部大题,您啊!高校老师的脸都给你丢尽了!金钱腐蚀了您的圣洁心灵啊!
这都是后话。姑且不说了。考前3天,有点耐不下心,晚上开始失眠,家里人笑话我没出息,说你要是再失眠干脆就打道回府吧。谁都不知道我当初在想什么,整夜整夜的失眠啊!我自己也不知道,就这个毛病。考前接到一个短信,我一直记着:
从明天起做一个考研的人
背书 自习 上辅导班
从明天起关心政治和英语
我有一个目标
研究生院 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个教授联系
告诉他们我的问题/那书上的问题
难倒我的
我将问遍每一个人
给每一本书 每一道题 找一个完整的答案
陈××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的题目能押得准
愿你不要再被反押
愿你能保住另一条腿
我只想进研究生院
春暖花开
就是这样一首小小打油诗,都能引起难友们的强烈共鸣,在那些不眠的夜晚聊以自慰。考完英语觉得异常顺利,还剩了15分钟,作文刚好是自己在考前写了几遍的类似文章,那心里美啊!政治看了一下选择题,简直太小儿科了,听说今年出题的老师是老教师,感叹啊!还是老园丁心慈手软啊!可是真的是涉世不深,完全没意识,姜还是老的辣,这题都是暗藏凶机啊!
分数下来之前开始看网上很多的试题解析,看的心里发毛,英语是栽了,不知道能不能达线,阅读错的让人哭不出眼泪,只有寄希望于作文,作文如果都是一等,还可以考虑,不然又是涛声依旧了!在煎熬中等待,想想先生的话真是至理名言啊,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分数下来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勇气拨通查分电话,听那端宣判无期还是释放,我把准考证给了哥哥。我在卧室看电视,看着搞笑电视剧,心却像几千只猫爪在挠。过了一会,哥哥表情严肃的过来,告诉我:“总分378 ,英语59”,然后开始笑了,他想吓我一下,其实我当时已经没有害怕思维了。我这人有个怪毛病,关键时刻就脑子短路,想不起来自己干什么了,脑子还是张白纸。我愣了半天,在那想了一会。本来还是很高兴,后来想想又开始怕了,网上帖子说今年英语可能会很高,可能65分,想想不太可能,去年才56分,今年题目难,应该低啊!但是还是害怕,盲从。本来感觉自己分数不低了,后来看好多人公布自己的调剂信息,很多比自己高,尤其是公共课,这心又悬了。后来复试前从小道得来一个信息说,我考的那所学校和我并列的都有5个,我都排到20名左右了,心里那个紧张啊。后来国家线公布,英语55,总算过了线。等到复试,英语听力口语比较简单,专业课笔试也顺利过关,但是专业面试却卡了,本来就想在老师面前留个好印象,越想做好,越紧张,问一个问题就卡那了,再问也不是很顺利,心里堵啊!担心这个环节出问题,事实证明还是杞人忧天了,我后来复试的名次使我的总名次提了很多,我列在总成绩第十的位置,被公费录取了。
其实按说我这考研历程该画一个圆满的句号了,但是我常常自己在想,如果当初自己不坚决考研,和其他同学一样找工作,生活可能又不同了,如果让我重新选择,我会不会再义无返顾的放弃一切走这条路,我想也许会,也许不会。我没细读池莉的《怀念声名狼藉的日子》,不知道她在讲述什么,但是我知道,她肯定已经走过了声名狼藉的日子,就像我现在,可以淡然回顾过去,回顾那些不眠之夜,深夜苦读,想想那时的自己似乎已经离现在的自己太远太远了。现在很多朋友都会向我征求意见,他们也想放弃工作,成为考研专业户,我每每都会说,一定要有两手准备,决定前就要想到,考不上怎么办。其实我在决定前就想,我要再考一年,没有想考不上怎么办,我想自己一定会考上,这是一种信念,感谢我的亲人,他们在我决定了这一切后,给了我最大的支持。感谢我的男友,人说成功的男人后面总有个女人,我说女人成功的背后才真的有个男人,不是抛弃女人的男人,就是给女人调节情绪的男人,我的小男人就是后者。看书累了,找他,心情烦了,骂他,心情好了,闹他。不管黑夜白天歇斯底里无哩头地自言自语,他任劳任怨甘作出气筒。考试结束后,他也刑满释放了,刚习惯性的准备骂人就被他训了一顿,咬牙说,小样!我忍了你半年了,如果你再考一年我就彻底崩溃了,不是人过的日子啊!
我记得我在网站上看过一个28岁在北航考研的女人的帖子。她曾经3次考研, 我不记得文章中过多的内容,只记得那首诗:
农民伯伯把玉米种到地里,
到了秋天,收了很多玉米。
农民伯伯把花生种到地里,
到了秋天,收了很多花生。
小猫看见了,说:
我把考研种到地里,
到了秋天,能收到很多考研吗?
答:不能。
为什么?
答:都烂了。
我就是那个傻猫,我傻傻地想:“到了辣白菜起缸的时候,我的伤心就会结束”。 看过后,心里酸楚一片,第一次看它时,是我第一次考研失败的时候,看后鼻子就酸了,心里好像苏打水喝多了,涩涩的。第二次看的时候,还是难受,是为了自己那段日子,没日没夜没心没肺的日子,但是想起来虽有伤感,还是如初冬淡淡的阳光,晒在心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