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不在此时绽放
雪,如凄如诉,迷迷茫茫。太阳冲出阴霾的天空,却没有落在分外妖娆的雪地上。我恍惚着,那个恍惚的冬天就那样恍惚地去了。阳光呵!围着我在春日的校园,弄得我全身都
暖洋洋。春来了啊,我却不觉花的芳香,皱皱鼻子,仿佛嗅到了考研厚重的书堆里散出的缕缕墨香。
这一年,我决定考研。于是义无反顾地,我奔走于我现在的大学和我未来的研究院之间。我把自己的一周分割成两半,周二、周六我穿梭于陌生的校园,剩下的几天就呆在我的旧窝里,煲我的考研粥。这像是一个起点和终点的故事,我往返在故事间。
静静的一个人,这种日子我从未体验过,想想大学三年的我,真是骄傲,男朋友换了一茬又一茬,多少人呵护着我。而现在我知道是到了收心的时候了。恋情不过是过眼烟云,我从未认真过,最终长久的是自己的努力,这一点我深知深信!
周二有我未来导师的课,他现在教研究生的公共课。我每次都早早地赶过去,特意坐在前排中间的位置,希望他能注意到我。刚开始我并不急着回答他的提问,我需要时间去了解他的思维,他的学术主张,然后才能投其所好。我多狡猾!在课堂上我从不敢发言,怕别人说我是个外来的窃听的人,我只会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蹭到他跟前,假装向他提问一个我已了如指掌的问题,借机阐明我的观点,或者我静静地听其他研究生的问题,然后在关键的时候插上一句,我往往能在导师刚要张嘴前说出他想要说的话,我的未来导师常常会心地微微莞尔。他显然已经对我另眼相看。一次课堂上,他又发问,座下鸦雀无声,他竟然用眼神点了点我,问:你怎么认为?我在众星捧月般的眼光中站了起来,用导师在他论文中的原话作答。我分明看见导师兴奋异常的赞叹,我在他赞叹的眼神中飘飘然,激动的根本听不进他后来讲了些什么,眼角不住地打量着窗外已是飞火流金的六月天色。
五月已过,丁香花早已凋谢了,想想明年的三月吧,丁香又会迎风摇拽着串串飘香的美丽花朵。
周六是我去自习的日子,我照例早去,占住一教1310最后一个临窗位子,虽然是炽夏,我仍习惯放下墨绿的半边窗帘,将纷扰挡在窗外。头顶的吊扇怒气冲冲地,我却镇定自若。被我赶到最前面的刘祺温柔地送来冰冷的饮料,讨好地硬逼着我喝。也难为他,追我四年,一直不给他结果。他用不着考研,他腰缠万贯的老爸急等着要培养他接手生意,也许是他的富有让我耿耿于怀吧。他坐在前排无聊地发呆,我内疚地不忍再看他一眼,心想以后绝不能再让他陪了。
后来的周六便没有了刘琪。没有刘祺的一个不经意的下午,一个用心良苦的人送我一株丁香,盛开在我纯白的笔记本间,旁边有匆忙的笔迹,在告诉我,他的校园一隅有株丁香树。好一个匆忙的人,趁我出去透气的空当,留了这个给我。凉风忽然吹进来,撩起一片墨绿,帘角拂在我微笑的嘴边,我环视四周,找不见作案的人。心虚的他,想必早已溜走了。而他带来的涟漪在我平静的心湖中微微一漾,随他逝去了。只是那株丁香,一如继往地怒放着,想忘也忘不掉了。
北京的夏如此漫长,绵绵的似乎无尽无边。我和导师已有了很好的联系,他坦言希望我能成为他的研究生,我只有以不懈的努力来使他不致于失望,他有一次忽然提及,本校一位国经贸的高材生放弃保研,来考他的专业,我下意识的一警惕:想必又是一个难缠的竞争对手。我不敢懈怠,比从前更加疯狂地啃着书堆,恨不能把书都腐蚀进大脑。
暑假来了,这里的校园空落落的,因为没有这的学生证,我进不去一教的大门,校卫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我。我只好转过身去,一个人走在清晨的园林路上,心里凉丝丝的,这毕竟不是我的校园。我忽然想起那株丁香树,此刻它在哪里?
我其实早已记住那人给的路线,循着记忆中的路线,我一步步探去……不远的地方,我早已认出它碧绿的叶子,那叶子吸着清晨的甘露,披着金色的阳光,我的心为之一荡。欣喜中,幻想着明年三月,满树的丁香花开,只是我不能再往前走了,那树下,一个颀长的男生,朗朗地读着英文,树荫下的他,眉飞色舞,激情飞扬着……
明年花开
雪,扑在茫茫大地上,盛开着团团白色的迷惘。怯懦的太阳终于鼓起了勇气,奋力撕开浓厚的阴沉沉、吞唑着白色的迷惘,把这苍凉的白色舔尽了,唤来春风,还原世界本来的模样。阳光呵,围着我在春日的校园,弄得我周身都暖洋洋。春来了呵,我的心随着柳絮满天飞扬,皱皱鼻子,仿佛自己已淹没在浓郁的熏人的花香。
这一年我放弃了保研,决定考本校国际经济法专业陈教授的研究生。我本是国际经济贸易专业的,如果能考上国际经济法专业的研究生,这对我日后的发展将大有裨益。
我除了周二去听陈教授的课外,平日还常去听法学的其他课程。我发现法学原来如此吸引我,我似乎忽然找到了学术上的归属感!于是义无反顾地,我奔忙在熟悉的校园。这像是一段长长短短的路,我往返在路途间。
孤独着我的孤独,这种日子是我的大学四年。想想大学四年的我,真是骄傲,学习成绩如日中天,各种实践活动也让我目不暇接。然而,女朋友的位子却一直空缺着。有很多女生试图暗送秋波,我却一直木然着。心动的女生还不见来,恋情是神圣不可亵玩的,我一直是认真的。只是这最后的一年,竟渴望有纤纤玉手为我翻着厚厚的书页。
周二有陈教授的课,他现在教研究生的公共课,我每次都早早地赶去,特意坐在前排的位置,陈教授当然认识我。有一次我去得很早,偌大的教室只有十来个人,我只好闭目养神。忽然门口一阵高跟鞋急促的脚步声扰了进来,我无意识地一睁眼,眼睛竟被那女生深深地吸引住了。她翠绿的毛衣,却配着大红的牛仔裤,腰际间扎一条鲜红的皮带。她脚步匆促,微喘呼吸,脸上却异常镇静地扫了一眼前排的空位,径自坐在中间的座位上,旁无若人般。我吸了口气,感觉教室在她进来时有一种异样的沉默。
我常在课堂上回答陈教授的提问,以让他更器重我,潜意识里却渴望吸引高跟鞋的注意。那女生却从不说话,更不四顾张望,只是静静地看着陈教授讲课。我开始期待着周二的到来,我习惯早去,闭目养神,然后听那匆匆的高跟鞋声,然后凝视着她款款落座。她后来有好几次小心翼翼地蹭到陈教授的跟前,和陈教授讨论问题,我赶紧凑上去,希望她能认认真真看我一眼,但她只看着陈教授,把其他人都当空气一样存在,而陈教授对她越来越赏识,一次上课提问,竟直接问她:你怎么认为?我回头看见她眼睛明亮亮的忽闪着惊喜,众星捧月般地站起来简单地说了两句话,让陈教授大加赞赏。那次她显然很激动,后来只见她对着窗外发呆,我也陪着她一起看着窗外飞火流金的六月天色。
我后来从陈教授那里打听到她是XXX大学的,想考我的学校,而且是同我一样,决意追随着陈教授,这个消息让我失眠了好几夜,我无法解释对她的迷恋,而对她的迷恋促使我疯狂地啃着书堆,幻想和她成为同门师兄妹。从陈教授那里,我知道她周六也来自习。
我于是开始在各教室疯子似地找她的影子,功夫不负苦心人,终于在一教的1310,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她已换了粉色的短衣,墨绿的窗帘和她相映成趣,她一如上课时那样,静静地不语,可恨的是有一个男生陪着她,时不时殷勤地送上饮料。她冲他浅浅地笑,我敢肯定,她的眼里没有爱意。
后来的周六终于没有了男生的影子,我于是蠢蠢欲动,寻找和她说话的机会,我几次和她刻意相逢在走廊里,她都置若惘然。有一次她又出去透空气了。我几步走到她的位子,神经兮兮地翻她的笔记本,我忽然发现书的第一页写着丁香,我紧张的要命,胡乱想到这可能是她的闺名,我忽然记起校园的东南角亭子旁有棵丁香树,我于是抓起她的笔,急急写着哪哪有棵丁香树,我还画了一串丁香花送给她。旁边有同学怀疑地看着我,我赶紧收拾东西,逃离了教室。我像一个贼,而她会怎样想呢?
那个夏天漫漫无期,终于等来了暑假。而暑假,她便不会出现了,我于是每天清晨都去丁香树下,狂背英文单词,我不能解释这是怎样一种情怀,我难道还希望她的惊现吗?
那个夏日的清晨,我照例去到丁香树下,大嚼英文单词,我背了一会儿,搁下书仰头看阳光穿过丁香树的叶子,落下点点光斑。我忽然感觉到不远处有熟悉的眼睛在注视着我和我的丁香树,我一侧头,她依然一身粉衣,悄悄驻立。我于是血液奔腾起来,朗朗地读着英文,树荫下的我,眉飞色舞,激情飞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