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我考了三次才考上。十年过去,现在我带研究生了。和学生聊起来,觉得我考研那会儿,不像现在这么沉重功利,倒是多一点轻松浪漫。
大学毕业前夕我要求到新疆去工作,学校答复说一是没有支边名额,一是得有家长同意的签字才行,此事只好作罢。那就考研到新疆去吧。可是新疆大学没有我所学的专业,只好报了西安的一所大学。要是那一次就考上了,我对我所学的专业一定会缺少应有的敬畏之心。临时想起来报名后用功了一两个月,答题时也是半猜半蒙,后来竟接到了复试通知,踌躇满志地上西安复试去了。由于外语考得不好,拟录为湖南一家师范学院的代培生,还签了协议书。
在等候录取通知的那段日子里,《黄土地》正好上映,看着西北的黄土高坡我遐想联翩:在西安读研究生时要去走走陕北的沟沟墚墚,毕业后,再到新疆去,看达坂城的姑娘辫子长,眼睛长得真漂亮……
可后来不知为什么并没有被录取。可能是年轻气盛,心想考一个更好的;也可能是年轻人善变,这时我对去新疆已经不那么着迷了。我大学毕业时,听说一个尚在读高中的漂亮女孩对我有点意思,就在这时这位女孩考上了广州的一所大学,我就又想,要是我也到广州去读研究生,这事不也就有点戏了吗?那年广州的高校我所学的专业也没有招生,我就选了个相近专业报了名。毕竟还是改行报考,英语倒是考得很不错,却有一门专业课不及格。那女孩至今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报考广州的学校。
两次失败,接下来就认真读书了,刻苦是免不了的。每晚新闻联播一结束,就一直攻书到凌晨2点。如不是要考时事政治,连新闻联播都不看了。到夜里0点时累了,吃点东西后就作英语习题,做这事不太容易打瞌睡。同事中也有一个要考,和我并不是一个专业,但每晚临睡前去厕所,要是看到他的灯还亮着,回来后就还要再读一会儿,好像两人在较劲。偶尔碰到停电,两人也就心安理得地和其他同事一起在走廊上和着吉他唱歌,好像全世界都停电了似的。有一天我看见窗外一个菜农在翻地,猛然才想起,先前也看到他在这里翻地,后来是一畦畦的菜苗,后来是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再后来是一片丰收后的狼籍,然后又是他在翻地……时光的流逝,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嘛。
临报名时,家人和朋友都劝我报一个本省的大学,有四个名额,还有一个12人的研究生班,双保险啊。可就在这一年,我后来的导师到省里来作学术讲演,那正是他红得发紫的时候,反响十分热烈。我因出差在外,没能亲睹那样的场面,只是听朋友说起。但他的书我是读得很熟的,也挺喜欢,一咬牙,就冲着他报考。在去复试的路上,我还忐忑不安,会不会又像第一次那样?看到全系就我一个人参加复试,我的心才踏实了。
记得那次临进考场前,我跑到考场后的树林里去“活动脑子”。先是哈哈哈的几次大笑,继而高声朗诵:“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中青在线专稿 网友:高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