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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7月11日上午,王志明正在通过电脑写《求职信》。
11年前,品学兼优的他被一场飞来横祸夺去了双手。但他并没有从此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而是以超人的毅力,与同龄人一起读完初中,考取高中,考上大学,取得法律硕士学位,并且通过了号称“天下第一考”的国家司法考试。当然,他的付出,也远远超出了同龄人。他锐意进取的求学精神,感动了整个山城。
7月17日,记者采访了刚从山西大学研究生学院毕业,回到阳泉的王志明。
爆炸
少年失去双手
2000年的元宵节,灯火阑珊,火树银花。人们都沉浸在赏灯的喜悦气氛中。
那年16岁的王志明,还是阳泉矿一中初二年级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他和妈妈观灯之后,余兴未尽地回到了他们的独家小院。妈妈胡素莲开街门时,王志明无意中发现地上有个皮包。
“哇!还是皮尔·卡丹的呢。”难道是谁丢到这里的?正在王志明思忖着是否应该把皮包交到什么地方时,他妈妈说:“是不是你大爷来咱家,见家中没人放下的?”
说话间,母子俩进了院,胡素莲去开灯,王志明疑惑地打开了皮包。“呀,里边还有个新手电筒呢。”说着,他的手指就去摁开关。只听“轰隆”一声,手电筒在他的手中爆炸,他顿时被炸得血肉模糊,当场昏厥过去。胡素莲因离爆炸物稍远,伤势较轻,但面部和颈部也受了伤。
经抢救,母子俩均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胡素莲的双耳膜全毁,听觉神经末梢受损,面部也被灼伤。最惨的是王志明,他被炸得面目全非,左耳听力下降,右耳完全失聪。最可惜的是,他的双手自肘下10厘米处被完全截掉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手术,次日凌晨王志明苏醒过来,看到自己的双手不在了,他悲怆地哭喊:“还我双手!我要上学!”在场的人无不潸然泪下。
案件很快侦破,罪犯被判处无期徒刑。其作案动机是因无端怀疑王志明的父亲与他妻子有染,因而实施报复。然而,过激行为却害惨了一个无辜的花季少年。
王志明是个懂事的孩子。住院期间,看到失去双手的儿子,妈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王志明却笑着说:“妈妈,别难过。我虽然没了双手,但我还有一双脚。我要加倍努力,将来一定做个有出息的人,报答爸妈对我的养育之恩。”双臂缠着绷带的王志明跟妈妈告别时,还不忘抬起脚来活动着脚腕,面带笑容地对妈妈说“再见”。
拼搏
一切从零开始!
2000年3月8日,王志明出院了。但他吃饭要人喂,喝水靠人灌,穿衣要人帮,写字用人代笔。一度时期,他也有过消极的想法。
如果说,是医院的大夫、护士给了王志明第二次生命的话,那么,父母、同学、老师和校领导则帮助他树立了战胜厄运、走向成功的信心和勇气。住院治疗时,阳泉市教育局领导来了,各位老师来了,班里所有同学都来了,把一束束鲜花插在床头。同学们把书本带到病房里,和王志明一同学习,一同下棋,一同聊天。老师和同学们还为他捐了款。晚上,同学们陪他看电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给他讲张海迪的故事。王志明想通了:比保尔,我还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比张海迪,我还有两条行动自如的双腿,还有正常的思维,他们能做到的,我更应该做到!
一切从零开始!从此,王志明试着用残臂端杯喝水,让爸妈把木棍绑在残臂上,点击电脑键盘。爸妈设法为他买来电脑以后,他学会了用电脑打字。
炎热的夏天,空气闷热,蚊子好像有意和他作对,叮得他身上奇痒难忍。对付前边的蚊子,他就用嘴吹吹,对付后边的蚊子,只好往墙角蹭蹭。爸妈见了替他难过,他就幽默地大声唱道:“蚊子蚊子快走开。”为逗爸妈开心,他还挥舞着空袖筒模仿着跳一会儿藏族舞。
从王志明家到他上学的阳泉矿一中,需要爬几道陡坡。走小路也得半小时,生性要强的王志明每天早出晚归,从不迟到。尽管同学们都愿意帮助他,当他无法翻书页时、取不下身上的书包时,同学们都争先恐后帮助他,但他却不愿意麻烦同学。上厕所,他尽量调整为在家里,让爸妈帮助他;大热的天,上学前他一口水也不喝,早上只吃稠的不喝汤。
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后路上很滑,王志明放学回家,在距离自己家还有四五十米时滑倒了。没有双手的支撑,他怎么也爬不起来。最后,他竟然打着滚完成了四五十米的路程,滚到了家门口。他爸听到动静,一出门看到雪人一样的儿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抱起儿子,泪如泉涌。这时,王志明反倒安慰爸爸:“别难过,我以后注意点就是了。”
鼓励
掌声频频响起
王志明被炸伤之前,从小学到初二,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秀,老师们都很喜欢他,同学们也都敬重他。
初二的第二学期,王志明因住院疗伤,误课3个月,但期末考试在全班五六十名考生中,仍然排在第24名,9月份升入初三后,已经失去双手且视力急剧下降的王志明,面对日益繁重的学业,还能跟得上吗?
王志明用行动作出了令人惊叹的回答。上课时,他不能用笔做笔记和课堂练习,就拼命用脑子思索,用心演算,将得出的答案与同学们核对。放学后,他借同学的笔记输入电脑,反复练习。考试时,他口述答案,由他的舅舅代笔。凭借顽强的毅力和超出常人几倍的工夫,升入初三后,他的成绩又直线上升,在最后一次月考中,名列全班第三名,年级第15名。毕业考试,他考了610分。
在王志明家采访时,他父亲拿出几张照片和几本作业本说:“这就是他写的字。”记者看后惊叹不已。真不敢相信,本上那公公正正的作文,竟然是王志明在失去双手以后,用两只秃胳膊硬夹着钢笔写下的。记者问,写满每页240字的一张稿纸要多长时间,他回答说“大约个把小时”。
王志明的事迹,成为他所在学校思想品德教育的活教材。2000年12月18日,他所在的阳泉矿一中举行主题团会,学校安排王志明作了一次报告。他的报告撼人心魄,催人泪下。校领导表示,今后一定要为他升高中和考大学铺平道路。
2001年中考时,王志明所在的阳泉矿区教育局把他的情况汇报给阳泉市教育局后,阳泉市招生考试中心首开先河,在三矿中学专设了一个“母子考场”考试时,由王志明口述,他妈代笔。据了解,像这样的考场,在全国恐怕也是独一无二的。
这次考试,他考了486分。像他这样的情况,在一般人看来,算是考得不错了。可他自己却说:“没有考好。一是因为考试中间,有电视台的记者进来摄像,对我造成一定影响;二是由我妈妈代笔,很难表达我的意思。她的听力不好,文化底子又薄。有的符号我说半天她也写不来。真急人。”
王志明所在的矿一中是阳泉的重点中学,当年高中的录取分数线是494分,计划内调节生的分数线是474分。所以,王志明完全凭他的成绩被母校录取了。
高考
圆梦大学校园
2004年6月7日、8日,王志明参加了当年的高考。经过几年的磨练,他已经学会了用两只没有手掌的秃胳膊夹着一支笔写字。尽管书写速度比不上正常人,但是,他写的字很整齐,很漂亮。
高考成绩揭晓,王志明考了535分。当年的录取分数线是511分,王志明的成绩超过二本线24分,他是全班50多名考生中唯一一名达到二本线的考生。
8月1日下午,王志明如愿以偿接到了《高考录取通知书》。录取他的是山西农业大学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系。
据说,王志明能被录取也不是一帆风顺的。尽管他的高考分数超过录取分数线24分,但鉴于其特殊的情况,校方还是迟迟未将他录取。那几天,王志明及其家人天天在网上查看录取信息,见该校既不录取又不退电子档案,十分着急,只好托人到山西农大打听消息。
其实,对于王志明的录取工作,山西农大也是十分重视的。录取工作人员在难以定夺的情况下,报请校领导专门上会进行了研究。山西农大校领导被王志明的顽强毅力和优良成绩深深打动。他们认为,录取王志明这样身残志坚的学生,能为本校学生树立一个努力学习、顽强拼搏的榜样。终于,山西农大下决心拍板录取了王志明。
由于王志明无法自理生活,2004年9月份开学后,母亲陪他来到学校,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民房,住下来帮他完成学业。
读研
如期拿到学位
2008年,王志明以优异的成绩完成本科学业,取得了管理学学士学位。当年,他又考取了山西大学法律专业研究生。
在同学中间,王志明有一个外号叫“断臂哥”。王志明说,每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心底都会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他认为这个称呼后面是别人对自己的怀疑。
这种感觉更加激励王志明去努力学习,向大家证明,没有手并不是探索知识殿堂的障碍。入校三年,王志明刻苦钻研,孜孜不倦,受到了同学和老师的好评。还两次获得“富士康残疾大学生奖学金”。
2010年四五月份,王志明开始着手撰写毕业论文。他给自己制订了一个比较详细的计划,白天到法学院资料室看一些重要资料,或者去学校图书馆找一些参考书。晚上,回到宿舍,伏案撰写论文。同时,他还通过网络与老师保持着经常性沟通。
为了完成自己的硕士论文,王志明先后花了一年多时间。其间,他克服了查找资料和摘抄笔记等众多不便。记者在王志明的电子信箱中看到,自去年年初着手准备论文到今年5月基本成稿,他和导师共有80多次通信记录。为了防止论文后期有大规模的删改,他每天写什么内容都有比较具体的规划,写一部分给导师发一部分,导师提出修改意见后,他再最终落笔。
因为没有手,王志民只能用断臂前端的凸起敲击键盘。为了让导师及时指导自己论文的进度,他经常打字到凌晨。他说,用断手打字毕竟速度有限,只能用时间来弥补。
“由于身体的原因,我收集资料有诸多不便,只能通过在国外的同学、朋友、老师帮我收集一些国外的文献。”王志明说,还有一个困难,就是论文写作过程中,需要用电脑操作来完成。但他的打字速度比较慢,而且打的时间长了,胳膊会感觉特别困。
就这样,冬去春来,在老师的悉心指导和鼓励下,通过不懈的努力,今年5月份,王志明的论文终于如期完成,通过论文答辩,顺利毕业,并获得了法学硕士学位证。
2010年,王志明参加了号称“天下第一考”的国家司法考试并顺利通过,取得了令许多人羡慕的《法律职业资格证书》。
采访结束时,记者问王志明眼下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他说,希望能尽快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以报答社会,报答父母对自己的养育之恩。